第五节-《向北,向北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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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门就开了,接生婆的头愈发的水淋淋了,仿佛从嫂的肚子里生的不是娃而是她。

    接生婆喘了半晌说:“是横产哩,怕一时半会生不出哩。”

    哥站了起来,身子怕冷似地哆嗦着声音问:“能咋,不会咋吧?”

    “难说。”接生婆的样子有些垂头丧气。

    嫂这时又叫了一声,接生婆又慌慌地缩回了头。

    哥又蹲在地上,用手抱住了头。

    从这以后,嫂叫倒是不叫了。

    鸡开始叫了,天开始发青,麻亮了。

    这时他就看见房后的土丘后也蹲着一个人,他用手拽了拽哥的衣袖,两人仔细辨认,终于看清是那个聋男人。

    哥和那个男人在麻亮的天空下对望着。

    鸡叫第二遍了,嫂仍没有一丝动静。

    鸡叫三遍了,嫂还是没有动静。

    最后,天终于彻底亮了。

    门终于开了,接生婆扎撒着一双沾血的手,上气不接下气地说:“死……死……都死了哩。”接生婆说完,便独自跑远了。

    他听了,眼前一黑,差点跌倒。

    哥空前绝后地喝了一声:“日——老天呀!”

    哥疯了似的一头闯进屋里,同时他看见土丘后的那个聋男人也一阵风似地跑来。

    嫂,死了?!他有些不信,那么好的一个嫂咋就说死就死哩?他不知怎么走进屋内的。

    他先看见了血,满炕都是血。接着他就看见了嫂,嫂似乎睡着了,头发在枕边披散着,条条绺绺的。他知道,那是汗湿的。嫂的肚子仍丰隆着,光洁美丽的双眼在晨光中泛着神秘的光泽。嫂的两腿之间,伸出一只小手,似乎是向这个世界招呼着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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