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至于刘卫东与钱汉忠之间的私人恩怨,郑仪并不关心。 那是他们老一辈的旧账。 他只需要结果。 “刘书记关心老同志健康,用心良苦。” 郑仪缓缓开口,语气恢复了惯有的沉稳。 “钱老年事已高,确实需要更好的医疗环境和更专业的照护。长期留在明州,于公于私,都非最佳选择。” 他没有直接答应,但话里的意思,已经再明白不过。 他认同将钱汉忠“请”走的必要性。 刘卫东眼中闪过一丝精光,脸上那抹“使坏”的笑容更加浓郁。 他很清楚,郑仪心动了。 这笔交易,成了。 “秘书长果然深明大义,眼光长远。” 刘卫东笑着恭维了一句,随即话锋一转,语气变得微妙起来。 “不过……钱老在明州待了一辈子,根深蒂固,让他主动离开,恐怕没那么容易。”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郑仪。 “可能需要一些……‘外力’推动。” 郑仪明白他的意思。 仅仅是“建议”和“关心”是不够的。 需要制造一种“势”,一种让钱汉忠不得不离开的“压力”或“契机”。 这个“外力”从何而来? 自然不能由郑仪或刘卫东直接出面。 最好的方式,是来自“上面”的关怀,或者来自“下面”的“民意”。 郑仪沉吟片刻,心中已然有了计较。 “刘书记提醒的是。关心老同志,需要讲究方式方法。我会认真考虑,如何更稳妥地推动这件事。” 他没有把话说死,但承诺会“推动”。 刘卫东似乎对这个回答已经很满意了。 他知道,以郑仪的手段和省里的支持,只要他愿意去做,办法总比困难多。 “好!有秘书长这句话,我就放心了。” 刘卫东哈哈一笑,仿佛卸下了一副千斤重担。 “那副书记这个位置,我就提前预祝秘书长……马到成功了!” 他伸出手。 郑仪也伸出手,与他重重一握。 在这一刻,因为共同的“敌人”和各自的政治算计,达成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同盟。 雪,不知何时已经停了。 腊梅的冷香,在雪后清新的空气中,愈发沁人心脾。 “走吧,秘书长,研讨会该散场了。” 刘卫东松开手,恢复了那副温和超然的样子,仿佛刚才那场充斥着算计与交易的对话从未发生。 郑仪点了点头。 两人并肩朝着教学楼走去。 车子平稳地驶出省委党校,碾过尚未完全融化的积雪,朝着市区方向开去。 郑仪和刘卫东并排坐在后排。 短暂的沉默后,刘卫东语气变得温和了许多,带着一种长辈般的随意。 “郑秘书长,说起来,前几天我在市委大院后面的小花园,看到你爱人了。” 郑仪微微侧头,看向刘卫东。 “哦?” “带着你们家孩子,在那边晒太阳。小家伙虎头虎脑的,很精神,一看就招人喜欢。” 刘卫东脸上露出真切的笑意,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喜爱,那是一种纯粹的长者对幼童的慈爱,不似作伪。 郑仪观察着他的神色,确认这并非某种隐晦的暗示或威胁,而是发自内心的夸赞,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些,脸上也自然地浮现出属于父亲的柔和笑容。 “刘书记过奖了,小孩子调皮,正是闹人的时候。” “哎,小孩子嘛,活泼点好,说明健康,聪明。” 刘卫东摆摆手,随即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,眼神黯淡了一下,轻轻叹了口气。 “看到你们家孩子,就想起我那个孙子……唉,也是这么大时候最可爱。” 他的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落寞和思念。 郑仪心中微动。 他早就听说过,刘卫东有个儿子,很早就出国了,据说在国外成了家,也有了孩子。 但刘卫东极少在人前提起,更从未见过他把孙子带回来。 此刻刘卫东主动提及,语气又如此感慨,郑仪便顺着话头,很自然地问道: “刘书记的孙子,现在多大了?一定也很聪明可爱吧?怎么没接回来让您看看?” 这话仿佛触动了刘卫东内心最深处的那根弦。 他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无奈、辛酸和一丝愤懑的复杂神情。 他沉默了几秒钟。 “在国外……跟着他爸妈,在国外呢。” 刘卫东的声音低沉了下去,带着一种沉重的疲惫感。 “远啊……太远了……隔着大洋,见一面,难啊。” 郑仪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语气中那不同寻常的艰涩。 这不像是普通的、儿孙在海外定居的老人发出的感慨。 这里面,似乎有更深的原因。 他没有催促,只是安静地等待着。 车厢内陷入一阵微妙的沉默。 刘卫东似乎也陷入了某种遥远的回忆,他靠在椅背上,眼神有些空洞。 过了好一会儿,他才缓缓转过头,看向郑仪,脸上那种惯常的笑容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、近乎直白的苍凉。 “郑秘书长,你……没见过十几年前的明州。” “那时候的钱书记……嘿。” 刘卫东发出一个短促的、意味不明的笑声。 “可不是现在这个住在‘春晖’里,需要人‘关心健康’的老爷子。”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