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赵都安轻轻叹了口气,目光幽邃道: “肃清内奸一事,本不困难。其中难点,无非是袁立一人。” “如何既把内奸抓了,又不损害袁立‘党魁’的地位和名望,才是难处。” “我思来想去,唯有让袁立勃然大怒,率领群臣,与陛下斗一斗,一番厮杀后,各退一步,将一部分人捞走,才能同时保全陛下威严,与袁立的威信。” “可这本就不是一场公平的争斗,所以,我又必须给袁立一个堂堂正正下场的由头……就像一台戏,既然目的是不想闹大地把事情办了,就必须有个人唱红脸,有个人唱白脸。” 孙莲英愣了下,浑浊的眼眸中陡然爆发出光彩: “所以,这一切都是你的谋划? 你上任之初,莽撞地闯进都察院,以不符规矩的方式捉人,目的就是让袁立合情合理地为下面的人出头。 并且故意留给对方一个破绽,让清流党的人有了弹劾你的借口,也就有了与陛下争斗的理由?” 赵都安点了点头。 孙莲英深吸口气,继续飞快道: “而回来后,你额外抓了一批凑数的官员。就是在等着现在,这批凑数的人,本就是为了之后释放出去,给整个京城的人看,给清流党一个交待,给袁立一个台阶?!” 赵都安微笑颔首: “就像两军交战,袁立若一败涂地,一个人都捞不出来,还如何能坐得稳位置?底下的人如何服他? 反过来,这批官员一释放,袁立便成了从陛下虎口中夺食的党魁,即便只捞出来一批,也足够堵住那些质疑的口了。 凡事就怕对比,李彦辅当初面对手下被抓,只能节节败退,袁立却能救下一批……至少比李彦辅强。 而对陛下而言,也达成了目的,肃清了内奸,放走无辜者,则能展示出宽宏大量…… 这场戏里,唯一该被牺牲掉的,也就只有我。不过我本就只是个‘代理缉司’,等事情结束,若有人咬着不放,大不了请陛下夺了我职…… 恩,杀了也可以,反正现在的我只是个替身。” 顿了顿,他平静地补了句: “当然,一切的前提是袁立没有问题。幸好,经过我们的刑讯审问,暂时没有证据表明,袁公与反王有勾结。” 一番话说完。 孙莲英眼中除了惊叹,唯有惊叹。 这么棘手的一个局,竟被赵都安用这种手段给解开了,而整个过程,也不过区区几日。 而对比赵都安早期扳倒裴楷之、周丞、对付小阁老李应龙的时候,四处求援,以身涉嫌,艰难取胜。 如今的他,施展手段时,更多了股游刃有余,举重若轻之感。 抬手之间,搅动朝堂风云。 哪里还与当初那个一步登天,人嫌鬼憎的宠臣有半点相似? “若非亲眼看你成长至今,我都要质疑,是到底是什么人了。”孙莲英赞叹道。 ……赵都安沉默了下,将梨子递过去: “下官无论何时,都是白马监使者,都是大人你的下属。” 老宦官被逗笑了:“你啊,你啊……” 笑着笑着,又有些感动: “咱家老了,帮不了陛下什么,以后有你和莫愁在陛下身边,陛下也不会那么辛苦。” 不是……你别拿我和太监比啊……赵都安吐槽。 这时,赵都安忽然听到外头传来脚步声,他拿起桌上的白色面具戴了起来,挥了挥手。 房门“吱呀”自行打开。 钱可柔等几人回来了:“大人,人已放出去了。” “好,事情已了,咱家也该回宫复命。”老司监隐晦地袍袖擦了擦眼角,站起身,拂尘一甩笑道。 赵都安忙道:“我送公公。” 二人朝外走。 秋日的衙门已显萧索,地上有黄叶散落。 二人在前走着,几名太监和梨花堂锦衣跟在后头。 孙莲英望着金黄的秋风,忽然想起来什么般道: “最近坊间都在将你与薛神策比较,一群人明褒暗贬在打压你。咱家听闻,金秋雅集要召开,很可能找你过去。” 金秋雅集?赵都安愣了下,觉得耳熟,压榨脑力回想了下,才记起这是每年秋天,京城内登高聚会的惯用名称。 秋日登高,或“踏秋”、或吟诗论文、或聚众游戏……是虞国的习俗。 哪怕如今烽烟四起,但作为都城的京师依旧安定,哪怕为了安定人心,这种秋日聚会,朝廷也是不干预,甚至鼓励的。 去年秋天,赵都安因去太仓调查“银矿案”,缺席了京中一堆文会。 赵都安皱眉道: “记得金秋雅集多是文人参加,找我这个缉司做什么?” 孙莲英看了他一眼: “你坐在这个位置,早被许多人判定是‘赵少保’的鹰犬走狗了,真以为这几日外头骂你的读书人,骂的只是你?” 第(2/3)页